荷兰/移民

他从头到尾都是眉头深锁着,步伐很快很快,提着一个塑料袋。不断地对我说:「这里很危险的,这个城市,你怎么能够不知道你朋友家在哪里呢?」我想象着他在阿姆斯特丹过的生活是怎么样的。饭桌前我告诉 H,我没有办法忘记那个人的表情。

离开阿姆斯特丹的前一晚,我得像探险者一样找到 H 的住处。手握者抄下地址的纸与市区地图,心想这次我一定要自己找到路。路口等红绿灯时,有个中东裔人带着口音的英文问我是不是在找地址,需不需要帮忙。基于不要乱跟陌生人说话(尤其在巴黎被相似面孔的人骗过)及想自己找到路的双重考量下,本是想等绿灯亮起就呼拢过去的。但下意识我已经把写着地址的纸片递过去,告诉他我在找这个。

他是大约五十几岁的中年人,矮上我一个头,穿工作胶鞋与外套,戴了单薄的毛帽,手上提着塑料袋象是刚收工的模样。他热切地看了地址后,眼神流露出极尽所能地想帮我找到地址;左顾右看,护照移民,手指了指前方喃喃自语,最后他说:「应该是在前面那个路口直走下去就可以看见。我可以带你走到那个路口,你再走下去应该就是了。」于是我们便同行。

「这里很危险耶,你朋友没有来接你吗?你有没有他电话,要不要问清楚一点?你不能够这样不确定你朋友家方向就乱走,很危险的。你知不知道你朋友家的路呢?你不记得方向了吗?真的很危险。」

我尽力回答他每个问句:「我有他的电话,我跟他说我要自己找,我知道他家往哪里只是我不确定,我可以找找看我有地图和地址,真的不行我可以打给他。」但他还是一直强调很危险。

「我在这个城市生活了十三年,我的家人都四散在各处,儿子在美国,我太太在西班牙我在阿姆斯特丹,我来自……」因为步伐太快,模糊了他的声音。「那里因为政治经济不好还有战争所以我们很久之前就移民到其他国家了。你在芬兰交换阿,投资移民,芬兰阿,我之前到过 Scandinavia 半岛,丹麦,对丹麦,很冷的,我在那里工作了五年。」他脚步很快,不断说着话,我花大部份的力气跟上他的脚步,在 20 公斤的背包压迫底下,间断地回应。我注意到他谈论他家人以及到过的地方时,有微微笑容,其他时候都是深锁眉头,眼神焦虑。

「这里的年轻人有些很不好,你要非常注意,像你这样一个人很危险。」语毕,突然一个雪球击在他微驼的背上,是街上一群不到 20 岁的小鬼。他微微转身,以荷兰语跟他们说两句话后,便踏着快速脚程走了。我猜那句意思是告诉他们别这样。那雪球击上去的瞬间,我有点想哭。

最后我们还是没有找到路,他紧张地到餐厅以荷兰文问店员地址在哪里,深怕害我走多了路而道歉。问到方向后,我表示能够自己去。他说真的要小心,不行就与我朋友连络,需不需要留他电话给我,如果我遇见坏人可以打给他。我笑说真的没关系,非常谢谢他,我可以的。隔着一条街,我等 Tram,他没入路的尽头黑暗盖住他的身影。

到 H 家后,我诉说刚经历的一切还有那位中东移民。他有点惊讶的说这一带其实很安全,他不太喜欢别人总是夸大。我说:「或许是他的遭遇吧,我无法想象他在阿姆斯特丹的十三年过的是怎样的生活,沿路他眉头深锁,脚步很快,眼神焦虑。或许是他是移民身分与你不同,遭遇不同,所以对于城市的印象也不同呢?」 H 说或许是。晚餐后,我问 H 你父母也是突尼西亚移民,你在比利时出生也会碰到这样的问题吗?而且你看起来很白。

「小时候吧,小孩有时候是很 Mean 的。他们会说那些 Brown Kids. 他指着自己的鼻子说,这是典型的鼻子,像鹦鹉一样。当那些小孩的父母具有种族歧视,以这样的概念教育他们的孩子,孩子当然也会成为一个种族主义者。不过,我们总是并肩作战,我的好朋友很壮,没有人敢欺负我们,哈哈。」H 语带得意。「我父母有时候会很想念突尼西亚的,他们熟悉的生活,熟悉的环境,熟悉的人和文化。不过没有办法,那里太穷了,他们回不去的。」这使我想起我遇到的维也纳华人 Host 曾经说过的矛盾,当他们的父母因为语言文化的隔阂无法非常融入奥地利当地,但回到中国也是无法适应的,因为离开太久了。那个深锁的眉头,快速的步伐以及热切帮助人的心。我不知道过去十三年他经历着什么样的生活。H 说:「他们只是随手帮你一点忙,就可以让你感觉到很多,帮助很大,是吧?那也是我感受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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